物非人非

我的母校,也是我的单位,的教导处今天发了动态。动态里看到了不少新、老同事。看到他们对我来说既亲切又陌生,又激动,又感慨。他们有的开始发福,有的沉默静思,有的光彩依旧,有的黯然神伤,有的笑容灿烂…毕竟,我离开学校已经近十年了。十年里很多都在改变,很多又都没变。十年,人生能有多少个十年呢?感叹啊,感叹时光的流逝,感叹这里的不变和变。

少时在这里求学,毕业了在这里教学,我打心底里爱着这个学校。不敢说在行动上做到爱校如爱家,但在心情上真的是以校为豪。在这里上初中时,为了盖一个二层教委楼,我们每个学生都曾贡献过一份力,比如扛过一根横梁,抱过一摞砖头送过来。为了使校园一尘不染,我们每天定时在自己班级的卫生管理区清扫垃圾。天真烂漫的我们在教室花坛边找到友谊,精力无限的我们在操场挥洒汗水。我们班主任老师手如神助,几秒钟就能在黑板上画出各州,国,省的地图。数学老师幽默风趣,用数学思维带领我们在数学天地遨游…毕业后来这里参加工作,遇到了我的最爱情定三生。同时也遇到了一帮敬业的同事。特别是我们英语组,成绩斐然啊!讲课水平,教学水平赶超县直中学,震惊县教委。这种环境对我来说真是一种成长。同事们白天工作在一起,晚上饭毕在操场散步,一圈又一圈的走,聊着家长里短,聊着城里城外。聊着作为乡村教师的心酸:城里的楼房一栋栋的盖起来,一个个不知名的小区在等待着新主人。做生意的家长们开起了小汽车,老师们丢辆自行车却觉得丢不起。新世纪之初开始进入商品房时代,但新世纪的曙光并没有点亮教师们的心房。同样的身份给了我们同样的经历,所以老师们彼此都很有同理心。每每学校里新添了新老师,老教师们也会感慨一代不如一代。老教师瞧不上新教师,新教师还是坚持我行我素。然后新教师又慢慢变成老教师…其实有一点是一样的:教师们骨子里都是清高的。

除了想念这里的“人”,我也怀念学校里的“物”。我怀念学校的两排大杨树。学校孕育着一届届的少年学子,也孕育着操场边的两排大杨树。大杨树已经长到颇有些架势,在我看来可以说是高耸入云,大若伞盖。有风时树叶莎莎作响,像是在鼓掌欢迎来树下嬉闹的少男少女。树荫里飘荡着他们的歌声和笑声。下雪时树枝上垒着积雪,风吹过来,积雪纷纷飘落,“忽如一夜春风来,千树万树梨花开”!杨树在瑟瑟寒风中静静的守护着在操场打雪仗的孩子们。特别是酷暑时,有多少个暑假,我的爱人曾经跻着拖鞋,光着背,抱个破洞凉席吧嗒,吧嗒来到最浓树荫下,把凉席在树下铺开,树荫浓密的挡住了烈日,他躺在凉席上,大声读他的考研资料和英语。读累了闭眼就睡着了。咪一会醒了继续读他的书。后来儿子出生了,长大了,又在多少个时光里,杨叶是他的小小扇子,树枝是他的小小武器,树下虫虫和树上知了是他的小小伙伴。有时他在树下的跑道和小朋友赛跑,跳沙坑。杨树看着他渐渐由小变大,也看着我们全家从此离开了学校,走向远方。

怀念校门正对的影壁墙,影壁墙上有幅画,画的是一条通向远方的路,路两边是两排大杨树。画里大杨树和道路两边的真正的杨树互相呼应,画里的路和影壁墙前的路相接着,似乎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。画和实景亦虚亦实,一动一静 ,相得益彰。虽然不能从艺术品位上说这幅画画的有多高明,但也可达到美育和实用的目的。

后来大杨树被杀掉了,影壁墙被推倒了,学校就像秃鹫的脖子一样,没了灵气,没了生机,学校四处荒草遍野,杂草丛生,尘土飞扬,影壁墙前的道路坑坑洼洼,崎岖不平。学校被圈走大片土地用来开发。发展经济和振兴教育势不两立。结果是学校被迫让位!这时候的学校更像是一滩荒漠戈壁,学生更像是被圈养的没有自由没有灵性的动物。杨树之殇谁之过呢?教育颓废谁之过呢?想来怎不让人心痛!我总感觉树木和树人,是要同时进行的。校园环境展示着一个学校的底蕴和姿态。这点真的很重要!

怀念我在学校的陋室。陋室说“陋”,陋在它是我上学时的两间教室改造的。房子夏天漏雨,冬天透风,隔音不好,面积不大。两件屋子里摆着我们结婚时买的简易家具,唯一值钱的是一张铁质防震床。那会流行地震说。我和我老公为了防止半夜里被地震夺去小命,赶紧去县城订做了这个防震床。花了一千多块。其实地震真的来了,什么也保不了命。陋室说不“陋”,倒也有一番情趣。屋子里摆放几个花框,花框里有我自己手工折叠的塑料花,塑料花虽然俗艳,但也颇能提亮和改善灰暗的色调。院子里有我老公种的银杏盆栽和我种的葡萄,还有我养的一只黄灰色的小猫。这株葡萄是真正的绿色食品,一粒化肥都没施过,但却很能结葡萄。夏末葡萄一串串的缀下来,把架子都坠弯了。葡萄架下支个石板饭桌。有时弟弟妹妹来了,我们在葡萄架下闲聊,小弟顺手就把葡萄摘下来吃了。他边吃边赞叹味道不错。出院外就是绿荫,绿荫是这一排的住户们种的丝瓜给予的。丝瓜挂在像长廊似的架子上然后爬到屋顶。长势很好。院门口是一片菜地。有我种的辣椒,韭菜和小油菜。有一年我种的辣椒被评为长相最好的,我还颇得意了一番。我的儿子从小在这小庭院里长大,捡着树枝、石子作玩具,到地里找蚯蚓,用小铲子扬着尘土,和小伙伴追逐打闹,在大自然的环境中自由自在的成长。小庭院给了我儿子无忧无虑无污染的七彩童年!我怎能不爱它不怀念它?现在家属院早拆了,被夷为平地。儿子也来到了大城市,玩着电玩,打着桌游,蛰伏在楼房里,成了“幽然居士”。环境改变人,我不知儿子是不是真的快乐。虽然表面看上去还不错!

学校变了,我也变了。唯一不变的是我对学校的情怀和爱!纵然闭上双眼,脑海里闪耀的是学校的五星红旗!捂上双耳,耳边还是回荡着学生跑步的喊号声…梦里有故乡,梦里有母校!但愿我的母校越来越神采奕奕,但愿学子们身心健康发展,茁壮成长,以后能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播撒希望!